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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3章 193(修)(新修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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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3章 193(修)(新修)

白衡一語中的, 沈晏清被戳破心事,登時惱羞成怒,冷笑道:“不識好歹,死到臨頭還嘴硬!”

“你被我說中了。”白衡扭動掙紮著, 失去了法力, 他沒能掙開這副鐐銬。

幽僻的密室中, “錚錚”鐵鏈回響的聲音, 驚得沈晏清一顫。

鐐銬將白衡的手腳磨得鮮血淋漓, 他的雙眼一瞬不瞬地直勾勾盯著沈晏清的臉, 像是想從上面盯出兩個血窟窿, 在他的身上狠狠地撕咬下一塊肉。

密室兩側的燭光烈烈而燃,燭光黯淡且搖忽不穩,目光所及的一切都籠罩著一層朦朧的光暈,沈晏清看著白衡這雙恨透他的眼睛, 見到的是金玉開臨死前嘴唇烏黑、七竅流血的面容, 一時間什麽話都說不出口。

半晌, 沈晏清沈默不語地走出密室。他咬著嘴唇,靜靜地想了一陣, 對明鴻的恨更入骨三分。

“金玉開”被抓一事,頓時在五域之內引起軒然大波。

反倒是水月洞改頭換面沒什麽人過問。

東域、北域當地不少豪門望族都派了人來中域觀禮,想看看這罪孽滔天的魔頭斃命的下場。

王重岳死後,天清門的掌門之位旁落到了洪家的洪同光手上。

洪同光得知白衡在沈晏清的手上, 三日內一連七封急信, 要派人來接送走白衡。

沈晏清不予理會。一路上慢吞吞的行路,硬生生將一日就能走完的路程, 拖到了七天。

白衡身中無極釘,時常半昏半醒, 他日日在剜心般的劇痛中思考,漸漸忍耐了這種無邊無際的痛苦。

這日,距離南陵城只留了半日的路程。

這恐怕是沈晏清能見白衡的最後一面,他再去見了白衡一次。

白衡被關在一座鐵皮圍著的囚車內,畏懼“金玉開”的赫赫兇名,沒人敢靠近這裏。

他一動不動地仰面躺著,頭發亂蓬蓬的,手上腳上厚重的鐐銬沒有解開過,地上有許多忍痛時抓出來的血痕,十個手指指甲翻了七個,至今血流不止。

沈晏清道:“他中了無極釘,翻不出什麽風浪了,將他身上的鐐銬都去掉吧。”

王月卿有點擔心沈晏清對著白衡舊情覆燃,但聽他的命令,還是叫人如實照做了。

沈晏清又問:“怎麽事到如今了,你連句為什麽都不問我?”

“為什麽?”黑暗中,白衡慢慢地轉過頭,他想明白了很多東西,“你想我問,還是金玉開問?”

沈晏清一楞,借著從車門照射進來的日光,他清晰地看到白衡的臉上有一道長長的血疤,這道傷疤從白衡的左臉橫貫過去,使他的下半張臉全是鮮紅的血。

“你說你看著我的這張臉,一眼就能認出誰是我,誰是金玉開。是這樣嗎?我看不見得。”白衡說:“我教您個辦法,好讓我與他更好認一些。”

沈晏清猛地回頭,質問看守的人:“他臉上的傷怎麽來的?”

他站在車上,頓時烏泱泱地有成片的人下跪。

負責的總管哭喪著一張長長的馬臉,與手下的人跪在同一處:“不知道,奴才們不知道啊,白道長這幾日一直瘋瘋癲癲的,可能是前天自己抓的,也可能是昨天撞到了哪裏。”

釘了無極釘的人多半都會渾渾噩噩,多數的人動彈不得地躺在地上等死,唯有白衡是個特例,頂著劇痛都能站起來發瘋。

沈晏清沈著臉,走過去一腳就將人踹得半飛出去:“連他什麽時候受的傷都不知道?”

總管一點力都不敢卸,結結實實地受了這一腳,再趕快爬起跪好:“不是奴才們不上心,頭一天的時候,給他安排了三個人輪番守著他,夜裏有個人看他一動不動的躺著,靜悄悄地沒聲響,走過去瞧他還活著沒,手放到他鼻子上一探鼻息,他忽然睜眼一口就咬斷了這人的手指。”

“另兩個人趕忙過來,拉開人,白道長趁亂抽了一人腰上的刀,反手就將那人殺了,將剩下一人也打成重傷。還好有侍衛巡邏,沒叫他逃出去。頭一晚上就一死二重傷,這差事再沒人敢接。奴才們也是怕重蹈覆轍,人越多反倒越有可趁之機,於是叫人全都遠遠看著,不敢再靠近。”

沈晏清聽了話還沒什麽反應。

王月卿先勃然大怒:“你們這群蠢貨,難道連個修為被封的廢物都對付不了,要你們還有什麽用?”

總管為自己辯解:“白道長被封的是修為,又不是造詣——”他瞧見沈晏清走去囚車,彎腰似要進去,大喊道:“誒呦,您別進去,那瘋子傷著您了怎麽辦?”

“好,很好啊。”沈晏清掐住白衡的臉,“你很想逃出去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,說明你還不想死,可你馬上就要死了,不能如願的感覺是不是很痛苦?我沒認錯,白衡,你回答我!”

白衡的目光緩緩地落到沈晏清的身上,他陰郁地笑著:“究竟是誰不如願,當下仍是未解之謎。要是我馬上就能死了倒是好事一樁,可如若不是,那麽接下來真正倒黴的是誰,就不一定了。”

“你的意思是接下來還會有轉機嗎,癡心妄想。”沈晏清緊皺眉頭,“你以為會有人來救你嗎?”

“是不是癡心妄想,你知道的。”

“憑什麽?”

“憑你這麽的恨我、恐懼我、忌憚我。”白衡異樣陰鷙地盯著沈晏清,如果有面鏡子,他一定難以置信這樣恐怖的神情竟然會出現在自己的臉上,“獸胎嗜靈金蓮為何分裂兩朵生出我和金玉開,你為什麽也會知道這件事,金玉開已經死了,那麽只留下了我。所有的答案我不需要問你,一定會有人來主動告訴我真相。沈晏清,我奉勸你早作準備。早晚有一天,你會落到我的手上。”

沈晏清心一縮,因為白衡臉上那道將他和金玉開完全區分開的傷疤,幻想的面具被撕裂,他以為正在自己面前的人是明鴻。

他倒退兩步,心想決不能再拖下去了。

白衡所說的正是沈晏清擔憂的,天清門一難或許無法真正的處死白衡,他這些日子故意放慢腳步,等著的就是太墟天宮派來解救白衡的人。

白衡和金玉開都是明鴻天君的分魂,這做不了假,天下間能做到這件事的也唯有明鴻。

而他要這樣做的原因有二,明鴻喜怒不定愛|欲隨心,縱然有能夠成就天尊的資質,可卻沒有天尊的心性,他沒有悲憫關懷的善良,註定無緣大道的頂峰。

於是他將惡意分與金玉開,剝奪出了完全善意的白衡,要以金蟬脫殼的辦法推白衡做天尊。

再者,卻邪仙尊的傳承遺留半道在天清門內,這道傳承早在幾千年前被白不染移出天清門,至今下落不明,這成了白家的疑雲。

為了探尋這最後半道關鍵的傳承,太墟天宮布下天羅地網。百年前符明美渡寒江以致再無法生育,白奉認白衡為親子帶回白家,背後就是太墟天宮在做推手。

沈晏清的驟冷忽熱在白衡看來是完全的莫名其妙,可對他自己來說則是另外一回事。

如今白家全族被滅,白不染的傳承線索神不知鬼不覺地落入他的手中,只要再害死白衡——太墟天宮的萬年大計毀於一旦,明鴻恐怕也要道心破碎。

眼下一切順利,太墟天宮處有方嵐做眼線,說太極宮沒有一點動作,白衡這次必死無疑。

沈晏清隱隱覺得不安,一種風雨欲來、他即將功虧一簣的恐懼淡淡地折磨著他。

一到達南陵城,城門戒備森嚴,洪同光攜門下一幹弟子在城門下等候多時。城墻上人頭攢動,服色各異,都是遠道而來的客人。

怕夜長夢多,“屠龍大會”“‘碎’玉觀禮”就在今夜。

中川殿裏三層外三層坐滿了人,全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。

沈晏清站在主次位,靜靜地看著數十人前呼後應地圍押著白衡走上前來。另一側,手持判官筆的判官宣讀正在宣讀“金玉開”的一眾罪狀:

“……罪人金玉開殺人如麻,樹敵無數,今日宣其罪於此,嘗於波陽屠數十人……最令人懼寒者手殺其族,誅其師友,一人神憤,汝何為言?”

樁樁條條陌生的罪狀,聽得白衡面無表情。這時他擡起頭:“你有什麽證據,證明人都是我殺的?”

沈晏清說過金玉開已經死了,他無法再指望靠著抓住真正的金玉開,來為自己洗清冤屈。

但這句話他仍舊要問。

洪同光在主位上慍怒而笑:“證據?你還有臉問?叫江研上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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